「要詮釋這種沒有對錯的歷史事件,只能從信仰的角度切入,用更大的高度俯看。」「這是一個信仰彩虹和信仰太陽兩個民族在台灣山區遭遇的故事,他們為信仰而戰,但卻忘了彼此信仰的是同一片天空。」導演魏德聖這段話不但清楚說明他拍攝《賽德克.巴萊》的信念,也為這部史詩般的電影做了最精要的詮釋。儘管不同族群或群體對台灣歷史有不同的解讀,《賽德克.巴萊》提供了一個值得深思的角度。


   在認同混淆的年代,詮釋歷史是困難的,因為每個人都戴著有色眼鏡。就台灣史而言,不同政黨就有不同的史觀,尤其日本在1895年後統治台灣的50年,究竟是「日據時代」還是「日治時代」,就反映著不同的史觀,前者著重日本早期殘暴的屠殺和晚期的殖民皇民化教育,後者重視日本成功推動鐵公路、電力基礎建設、發展糖業,奠定經濟發展基礎、重視教育及環境生態和國土規畫。這兩種論述或許都是真相,或許都不是完整的真相。


   發生在1930年的「霧社事件」,長久以來在漢民族主義詮釋下,成為台灣同胞抗日的一部分,把莫那魯道當作抗日民族英雄。導演魏德聖卻還原了賽德克族對於祖靈信仰的真實面貌,他們出草是為了保護獵場,屬於他們生存的領域,不容異族人進入,更何況族人的尊嚴已被踐踏,他們是自救,不是抗日。


   魏德聖的靈感來自邱若龍的漫畫《霧社事件》,這部漫畫曾由公視拍攝《風中緋櫻》,但沒有受到主流媒體的重視,也談不上社會迴響。邱若龍跳脫出傳統的詮釋,讓魏德聖強烈感受到不同文化衝擊下的「驕傲」,那是日本大和民族的驕傲與賽德克族人留著祖靈血液的驕傲的衝撞!魏德聖說,賽德克人爭取的不只是身體自由,更是靈魂自由。


   從這個角度來看「霧社事件」就非常清楚,它和漢族無關,日本人是為了太陽旗的驕傲而戰,賽德克人是為了彩虹的信仰而戰,莫那魯道深信唯有在自己的獵場通過重重試煉,在臉上紋上驕傲的印記,死後才能通過祖靈認同的彩虹橋,漢民族的抗日論述完全靠不上譜。


   大陸有些影評認為,片中對於支撐賽德克部落反抗的精神力量太過輕描淡寫,看不到賽德克男女老少們一心赴死的背後是什麼力量在驅使,因此少了「歷史厚重感」;並說導演試圖探討野蠻、文明和殖民間的關係,卻因立場不明而導致價值混亂。這種評論正是典型漢民族主義的觀點,畢竟,賽德克人追求的是死後的天空和靈魂的自由,這個理由足以說明這是一場求死的戰爭。導演只是還原歷史,不必有立場。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台灣原住民承受的外來文化衝擊,何只日本殖民者,早從漢人移民台灣以來,就一路被漳州、泉州來的閩南人、客家人驅趕,他們自始至終都是被剝削者,日本人雖然曾經屠殺他們,但台灣光復對他們有什麼意義?國民政府遷台後的各項原住民政策只是令原住民的文化迅速衰退甚至消失。民進黨執政又帶來什麼改變?沒有!完全沒有。


   雖然近年來成立了原住民委員會,給了他們一點形式上的文化尊重,但是漢文化仍然牢牢掌控台灣史的話語權,包括藍綠兩大陣營都各自選擇符合自己的史觀來看待原住民日據時代的歷史。如果了解原住民的處境,就應該重新定義這段歷史。


   當然,魏德聖不只是希望還原歷史,更希望以寬闊的眼光審視漢族論述的史觀;他還以更高的角度,也就是以信仰來探討人性,超越戰爭和殺戮的殘酷。他將殺戮視為與同胞和仇敵「和解」的儀式,也因此本片還涵蓋著消除民族仇恨的意寓在其中。


   魏德聖說:「彩虹的美就在於每個顏色都是獨立的,世上最大的問題就是顏色干擾顏色。」台灣當前的問題不正是顏色互斥的問題嗎?民族與民族之間最殘酷的就是戰爭,最難得的就是和解。如果能夠以更高的角度看到大家都是在同樣的一片天空底下,或許有機會超越人類的無知,化解所有的仇恨。那時要怎樣詮釋歷史都無關緊要了。


  我們期待包括大陸同胞在內的兩岸所有族群,都能理解並接受《賽德克.巴萊》代表的和解意涵。

全文引用自【旺報】社論

http://tw.news.yahoo.com/article/url/d/a/110910/140/2yh5l.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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